大苍女人转过脸看着应疏月，回答应相辉的问：“不是你家的下人说她是杀你母亲的凶手吗？你们还下令捉拿她，看你们拿不住人，我才好心帮忙。”
其他人不知道此女目的，应疏月却是一清二楚，各个都想来找她报私仇，还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她不屑于跟旁人解释。
不当纨绔后的相辉公子似乎多长了几个心眼子，观察人的眼力也多了几分。
面对大苍女人的话他是不能信，从与应疏月在檀城相处那两日来看，她脾气大，本事也大，以前一定没少跟人结梁子。
“哪个告诉你我长姐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了？”应相辉厉声，“谁说的？”少爷的手指扫过围观的人，“你说的，还是你说的？”
被指到的人纷纷回避，不想卷进这场混乱中。
“闭嘴。”应疏月把长枪递给应相辉说：“我跟你没有关系，别乱认亲戚。”说罢振袖又想飞走。
不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叫她姐姐，拉住她袖子应相辉说：“他们都怀疑是你杀了我娘，你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又不是我杀的，不走等着吃席？”应疏月说。
果然冰冷无情！
少年肿着两只哭包眼，还极力表现坚强，还平和劝说没有感情的姐姐：“等抓住凶手再走吧，难道你就不想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看了看高大剽悍的女人，眼烦：“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一个贱婢比主子都嚣张！你们大苍是不是没救了？”
女人怒气冲冲：“你以为你们昭盛又还能有几天好日子。哼。我杀不了你，自会有人收得了你！”
她恶狠狠盯着应疏月撂下最后一句话，旋身往大苍公主那边去。
应相辉拽起冷脸姐姐的袖子走向前厅，“受邀的宾客中刚好有大理寺的人，……我爹已命他帮忙详查我娘死因，必要捉出这心狠手辣之人。”
“若非你娘平日更心狠手辣，谁会对她下毒手？”被人牵住的长袖频频回拽，走在前头的少年却是不放，应疏月满脸嫌弃，噎怼他道。
“而在恨她的一众人里，我就是那个最想她死的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吗？现在不把我抓起来还想帮我洗白，脑子什么时候被驴踢的？”
“……”应相辉苦笑。尚还憨稚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透出股男子担当的气概来，然而这样的男子气很快就隐藏在了他因丧母而悲伤的愁容下。
“我知道你最恨的人是我娘，也想她死，可我也知道今日之事与你无关。”
“继续。”应疏月说。
“虽然我被关房里一整天，但外面发生的事还是知道的。你抱着你娘的牌位穿街过巷一路招摇走来相府，对我爹娘又态度极差，人人都看在了眼里。
以你脾性风格要真想用他们的命慰你娘亡灵的话，在他们给你娘奠香时可能就直接动手了，完全不会有耐心一直等到傍晚，还不情不愿给他们奉茶。使用下毒这种阴毒手段。”
应疏月嗤鼻：“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我没带剑来，下毒不是更方便省事？”
应相辉说：“你脾气是差了些，人还不傻，真要用毒杀人又想脱身方便，你就不会对他们态度生硬，完事还想一走了之了，连句争辩都没有，就怕大家不知道你想坐实嫌疑一样！还有我也不傻，你不用一直敲我。”
“没劲。”应疏月再没话。
这家伙最近好像脑袋开过光似的，不如以前那般憨傻了，变得没趣味。
自姐弟二人离开，观看的人又不约一齐跟随上前，从角落里显身的粉衣美男目视前方，偏过头对身边锦袍男人道：“相爷家这个小公子还挺拿事，大有掌家魄力，前途不可小量啊！呵呵。”
得见平日只会吃耍贪乐的不上进的儿子能在人前独当一面，应然也颇为触动，不过到底还是稚嫩了些，说话不顾后果瞎得罪人。
若没有他的身份地位摆在此……
想起昨夜与儿子的争吵，气愤同时也想到其所坦述的那些惨痛遭遇。应然眼里恨意渐显，“小儿能有今日出息，还得感谢济世堂妙计良方。”
他心道不是你们祭云宫卑鄙想从背后下手，自己儿子能有那般境遇？能有如今变化？
话音刚落，身后潜出一身影：“都是一家人，相爷不用客气。”
声音熟悉，回想片刻，应然即知来人正是祭无冥。
他没有像从前披戴幕篱。
见对方青衫散发，半张玄铁面具遮住右边眼睛，他走近慕云嵇，手里两把弦月弯刀倏别腰后，拱手跪礼：“主上。”
慕云嵇手里玉箫挑起他手，没有说话。
祭无冥得到示意，恭敬起身，随在慕云嵇身后，去看相辉公子要如何给公认的杀人犯洗白。
却说前堂此时已被人封锁在府的宾客们围个水泄不通，主事安排他们去暖阁休息等待也不去，偏要守在这里看大理寺的人如何将还死者公道。
银絮飘飞，寒风凝泪。
府兵横刀伫枪镇守堂前，厅堂内一个锦衣男人刚刚检查完死者身上所有可疑细节，缓缓拉过白绸盖住秦婉森白狰狞的遗貌。
她忠心的女婢一直跪在停尸板不远处，一把鼻涕一把泪抹个不停，早已哭得音色沙哑，唯剩抽泣。
就在刚才，应相辉把应疏月“押解”进来时，那婢女丁瑶恶凶凶生扑上来，刚想出手之际，应相辉及时喝止，让她退到了一旁静待问询。
为主报仇不得，她只能频繁抬眼去看那个一脸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女子。
检查完尸体的锦衣男子环顾四周，找主人家回禀结果，刚好看见应然从正堂侧门徐徐走来。
应疏月记得此人，他是上回在大理寺地牢有过短暂交流的大理寺卿俞瑾年。
俞瑾年上前：“回禀相爷，尊夫人指尖乌紫，七窍内凝血，确是中毒身亡。”
“凝血？”应然疑惑，“一般中了致命剧毒不都是七窍流血，死相可怖？为何方才我抱她在怀里见她面貌平静，完全不像中毒。”
俞瑾年解释说：“尊夫人所中之毒应是砒霜，此毒无色无味溶水难辨，一般中毒之人确实会七窍流血。像夫人这样看不见出血可能是她身子已羸弱到等不及毒性全发。”
“什么叫可能？本官让你帮查案情，你跟我说可能是什么意思？”应然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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