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兵走出大牢，望着与昨日完全天壤之别的空荡荡的街道，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等候在监狱外面的苏云宛见了，道：“你们要的府衙，我已经清空还给你们，好自为之。”
“等等，吴夫人，可否换些粮食给我们？”一个官差堆起讨好的笑脸，对苏云宛道。
苏云宛并未一口拒绝，而是道：“行啊，就按照我们刚来时的市价换，想要多少？”
对方脸色猛然一变，那时候的粮价早已飞上了天，暴涨了十倍不止。
可是眼下冀州成了一座空城，根本没有百姓任他们盘剥了，只好心口滴血，将随身携带的银两换成米面粮食，而后迫不及待地回府衙的厨房做饭吃。
苏云宛和秦君屹找了府衙附近的一处客栈暂歇，目睹了第二批官兵抵达府城。
午后，他们俩远远地坠在官兵后面，尾随去往知府落脚的县城，暗中探查对方的动作。
知府听闻冀州百姓全部离城，一阵迷茫过后，莫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要是被朝廷知道了，那可是大大的败绩。
轻则摘掉乌纱帽，重则抄家灭族！
眼下最紧要的是摸清楚他们的行进路线，赶紧把治下百姓追回来！
可上万人口，绝不是靠府衙的几百官兵就能奈何的。
冀州知府连夜赶往冀州大军驻地，请求最高统帅朱将军出兵拦截。
朱将军问了一句话：“那些百姓中可还有疫病患者？”
“这......”救济才开展几日，根本不可能根除全城疫病，哪怕知府再怎么迫切地想大军出兵，也说不出“没有”的谎言。
周将军也知道答案，冷声道：“如今到处缺乏药物，本将不可能让手下的将士们染上疫病，牵连整个大营，恕本将不能出兵。”
“他们路上肯定带了药材......”知府急辩道。
周将军大手一挥：“那又怎样？一旦逼急了，他们放出一把火将药材烧尽，本将到哪找药去，别跟本将说不可能！”
知府：“......”
“不是本将说你，那么心急做什么，等冀州城的疫病根除了再回去不行吗，现在可好，弄巧成拙了吧？”
知府：......他还不是怕疫病一解决，那对夫妇就跑了，到时候他到哪里找特效药去。
然而这些话，根本不能放台面上说。
“我这不是怕城中大乱嘛！”
“哼。”朱将军歪着嘴角哼笑一声，到底没说出更多讥讽的话。
这次冀州城的疫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知府都心知肚明。
不同于知府对皇帝密诏的全力配合，朱将军对帝王和朝廷迫害秦家一事感到心灰意冷，根本不愿参与疫病害人之事，于是就寻各种借口消极怠工。
眼下冀州城百姓离城之事，完全是知府自己作出来的，与他根本无关，又岂会费心费力不干人事。
知府好话说尽，还许以多种利益做交换，都没能令朱将军改变主意。
他只能使出最后绝招：“一定是秦家的人搞得鬼，他们吸纳人口意图造反，一旦得逞，皇上怪罪下来，你可担当得起？”
“证据呢？”朱将军的面色顿时冷下来。
“除了秦家，谁还有那么大的能耐？”
朱将军见他没有实质证据，轻飘飘道：“秦家远迁幽州，就算真要造反，也有幽州牧管制不当，与本将何干？”
“是你暗中相助，给秦家送兵力！”
“你要这么说，本将这就写一封折子送往京城，向圣上禀明冀州空城的来龙去脉。”
“别！千万别！是我说错话了，还望朱将军海涵。”知府的冷汗顿时冒出，急声致歉。
朱将军毫不所动：“本将必须让朝廷知道是非曲直，以免未来有一日，突然飞来一口黑锅扣在头上。”
知府说了许多赔罪的话，还答应许出刚才说的利益，朱将军才揭过此事，并问他打算怎么瞒天过海。
如今步入寒冬，逃荒的流民就地安置，很少人流动了。
知府就算想吸纳难民充数，一时间也难以补充如此多的缺口。要是误了明年春耕，纸就彻底包不住火了。
最关键的是，他越想越觉得赈济之事是秦家所为。
真要是让秦家将百姓们带走，朝廷一旦追责下来，他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朱将军，此事必定是秦家所为，您也知道其中利害。这样吧，我愿出五万两白银，请军中将士出手拦截。”
朱将军也深知那些百姓绝不能落入秦家手中，思忖片刻道：“十万。”
“这......”知府面色五彩斑斓，对朱将军趁火打劫恨得牙痒痒，可又必须借助对方兵力，只好咬牙道，“行！十万就十万，还请朱将军尽快派出人手。”
“银两什么时候到，将士们便什么时候出发。”
“那下官这就回去命人送来。”
......
距离冀州大军营地几里外的亭子里，苏云宛一心二用，将知府与朱将军的对话一一复述给秦君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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