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脸有点红。
“第，第一次确实是不小心的，但我等了半天也没人出来捉我，我就……就多弄出了些声响。”
苏子笙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放心吧，江陵已经带人去杨老板的宅子了，你妹妹他们都会没事的。”
海风眼睛一亮：“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海风无以为报，愿以……”
“唉唉唉，以身相许就免了啊。”
“以后当牛……做马……报……报答……公子。”
海风说完最后半句话，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尴尬到失声。
苏子笙：“……”
海风：“……”
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嘎嘎嘎……一只乌鸦从两人头顶飞过，留下一串儿点点。
苏子笙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忽然笑了：“行呗，是我自作多情了呗。”
海风也笑了，他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只是公子看上去就和都督很般配，海风不愿做那毁人姻缘的事儿。”
这话穆成翊爱听，他站在苏子笙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稍一用力就让人靠进自己怀里。
他抬头看向海风。
“你人不错，笙宝还挺喜欢你的。
都督府都是些舞刀弄棒的糙汉子，如果你愿意，可以带着你妹妹一起留在都督府服侍他。”
穆成翊顿了一下补充道：“正经服侍。”
海风大喜过望，连忙朝两人行了一礼。
“多谢都督，多谢公子。”
******
海风年幼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因为出海捕鱼死在了风浪里，连尸体都没能捞到。
杨全有好心收养了他和妹妹。
一开始，海风是很感激的，但渐渐的，他发现了不对劲儿。
海城百姓大多是以捕鱼为生，大海有情亦无情，给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捕鱼条件，却又时不时地夺走他们的生命。
所以死在海里的渔民有很多，无父无母的孩子也有很多。
但海风发现，不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杨老板只收养长得漂亮的小孩儿。
最初，海风只以为杨老板是个颜控，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小孩子长得很快，有小孩儿长着长着长残了，就会被人带走，离开他们生活的小院儿。
而长大的漂亮哥哥姐姐们也会被人带走。
小院儿里的孩子们来来往往，大家早已习惯了，所以谁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
海风也只是有些好奇，这些孩子被带去了哪里而已。
直到有一次被允许上街，他看到以前的一个小伙伴穿得破破烂烂地蹲在墙角，身前放着一个碗。
昔日伙伴，竟成了小乞丐。
海风心中一惊，他蹲过去问小伙伴怎么回事儿。
小伙伴看到海风一下子就哭了。
他说，杨老板只收养长得好看的孩子，长残了就会被赶出来。
有力气有能力的就自己做工养活自己，但像他这种身体不好又不识字的，什么也干不了的，就只能乞讨。
更何况在小院儿里，他们从来没被教授过任何生存的技能，除了卖力气，也就只会乞讨了。
跟他一起乞讨的还有几个小孩儿，也都是被杨老板赶出来的。
海风这才意识到，杨老板好像不是单纯的大善人。
长得不好看的小孩子被赶出来了，那长得好看的却没有回去小院儿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呢？
海风觉得不对劲。
回去之后，海风一直在悄悄探查，终于发现，那些长大的漂亮哥哥姐姐们都被关在了另一个院子里。
是真的被关起来，门被锁着，门口站了足足有四个带刀守卫。
海风悄悄找了一圈，终于在墙角找到了一个狗洞，他钻进狗洞里，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院子里有不少人。
那些哥哥姐姐们都穿得很好看，还戴着精致的珠钗玉冠，却一个个都闷闷不乐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儿喜色。
趁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海风直接从那个狗洞里钻了进去。
他找到了一个和他只同屋住过两晚就被带走的哥哥，问出了实情。
这些人，无论男女，全都是杨全有用来招待合作伙伴的。
床上的那种招待。
有的人不愿意，或者说，一开始没人愿意，但他们有各种手段让你乖乖听话，或威逼，或利诱。
杨老板养这些人花了银子，在没发挥作用之前，他们连死都死不了。
海风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这些人是，那留在小院子里的小孩儿呢，他妹妹呢？
妹妹长大了，是不是也要像这些人一样，被当做歌妓舞妓，被送到那些达官贵人的床上？
海风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他想过带妹妹逃跑，但小院儿一次只允许出去一个人，还只……
还只允许有兄弟姐妹的孩子出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海风忽然明白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的手段而已。
小院儿守卫虽然不严，但杨府的守卫却是严到连一只蚂蚁都出不去，海风根本不可能带着妹妹逃出去。
跑是跑不了了。
妹妹还小，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没办法生活，海风只能找机会，最好能把妹妹托付给一个真正善良的人。
也好在妹妹还小，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找机会。
如果，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有两个人一起毁容，被赶出杨府了。
但妹妹是女孩子，以后还要嫁人的，不到万不得已，海风不想用这个办法。
上天有好生之德。
终于有一天，杨全有带着海风去了大都督府。
海风高兴坏了。
大都督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只要告诉了大都督，那些孩子都会得救的。
但是还不够。
想到那个小院里双目无神的男男女女们，海风觉得，还不够！
杨全有那种人，逼良为娼，就该下十八层地狱！还有杨府那些帮手，一个都别想跑！
当江陵被陈光耀拉走没人管他们的时候，海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海风摸去了大都督府前院儿的书房。
盗取海城防御图，其罪当诛。
只要被人捉住，只要把杨全有供出来，他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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