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昨天真的一起在地摊上吃面了？”方霞看我不以为意，又补充问了一句。
“是啊，怎么啦？”我觉得他们有点小题大做了。
“沈总那么爱干净的人会到那种地方去吃？所以同事们这么议论也不无道理嘛。”方霞笑。
“我就纳闷了，这事是谁最先传出来的？他跟踪和偷窥我们吗？”这下我是真有点生气了，这气生得有点无厘头，大概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疑惑，沈总确实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甚至可以说有点洁癖，他会去吃地摊货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这我不知道，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得，你也别生气了，以后注意点就是，清者自清。”方霞看我真生气了就安慰说。
方霞的好心劝说倒激起了我的反抗意识。
他们越是这样，我越是敢跟沈总来往：身正不怕影子斜嘛。我光明正大地跟他来往，有错吗？随他们怎么说，说我拍马屁也好，说我拜金也好，说我想晋升也好……随便。
“沈总今天怎么没来吃午饭？”我顺便用眼在食堂里搜寻了一圈。
“你呀，说你什么好呢？沈总今天出差……我早上给他交原材料统计表时，毛秘书告诉我的。”方霞笑起来，“我就说嘛，你们俩怎么可能有事，你连他出差了都不知道……”
总算有人理解我，我舒了口气。
不过，这一天的心情还是被影响到了，那么多人有成见和想法，要保持冷静确实不是易事。
好在两天后，刘耀平却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他采访提前结束，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约我去逛街。
我还是把沈总跟我一起吃地摊面的事跟他坦白吧，免得他从同事那里听到闲言乱猜疑。
“沈总为了跟我聊我爷爷的事，约我去吃地摊上的面了。”我很平淡地说。
“他真的跟你吃地摊上的面？”刘耀平果然脸色很难看。
“唉呀，你不相信我？”我事先准备好不生气的，可看他这脸色也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觉得这个沈总很奇怪，你为什么对你们榕谷村那么感兴趣？而且一个公司老总竟然会约职工去地摊面，这很反常……”刘耀平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没那方面的原因，但那就说明有另一层原因。
“我无才无貌无家世……你怕什么呀，再说，人家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嘛。”我补充说，顺便把之前闹的乌龙笑话说给他听。
“你年轻，你单纯啊！谁说你没才了？能写小说的姑娘能叫没才吗？”刘耀平特别会赏识人，这应该是我的福气，我的自信就是在他的赏识下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
“他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村的鬼故事去？他去之前我告诉过他，我们村有护村鬼。”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他上次在鬼谷晕倒过，会不会很想探究一下护村鬼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晕倒。
“这个……很有可能。”
“你不也很喜欢探险吗？咱别把人家想歪了。”
“嗯……咦，董雯，我想起来了，奶奶从鬼谷回来讲的故事不是鬼故事。你说，奶奶说的蔡存是真的吗？我嫂子也姓蔡……唉，是我想多了，应该不会那么巧……”
“嗯，你说什么？你嫂子也姓蔡？”
“哦，没什么，我胡乱说一下……蔡明也姓蔡嘛！”
“你嫂子？咦？你不是独生子？超生娃？”我却像孩子一样笑起来。
“神经病……”刘耀平却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
他很少生气的，今天怎么啦？难道他忌讳我说他是“超生娃”，这不很正常嘛。好像不对，他很乐观的，不会为这么点芝麻小事生气。
难道是他嫂子？
对，认识他那么久，他还从来没说过自己有哥哥和嫂子呢。
难道是堂嫂？
算了，看他那么火，我就不问了。
不过，他的话倒让我再次想起奶奶讲的故事。
我是不是有必要知道那个蔡存的故乡在哪里呢？奶奶不是说爷爷偷偷帮他逃回老家的吗？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想，我爷爷和蔡存爷爷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健在……”
“别去想那些了，反正咱不是专业写作的……他们就算健在也一定有不一样的人生了……”
“嗯……”
“哎，我们光顾着扯，都忘了买衣服……”
“我对买衣服无感。”
“你呀，就是那么毛糙，都说女人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我看你是从来没少过。”
“那就随便买一件？”他笑。
“嗯……”
“不会挑男朋友也随便挑一个吧？”
“难说……”
然后，我们哈哈大笑。
“笑什么呢？什么东西这么好笑？”冷不丁地，沈总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我有点窘，看着刘耀平，不知怎么回答沈总好。
“肯赏脸吗？我请你们喝杯咖啡。”
“好啊，喝咖啡提神。”刘耀平回答得倒很爽快。
我脑袋里突然蹦出这句话：
如果害怕流言蜚语就偷偷摸摸，那只会让流言蜚语更猖獗，忸忸怩怩和偷偷摸摸是流言蜚语的温床。
这不是名言，我自己胡乱想出来的，不过，从众多网络绯闻得出的经验，这算是我自个儿的精典名言。
因此，我大大方方地点头，大大方方地跟着他们去茶楼。
“沈总，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其实，我这也不算是出差，我回了趟加拿大……好吧，我开门见山吧。
我把上次拍的榕谷村的照片和你奶奶的照片给我父亲看了……”
“你父亲？”
“对，我父亲，他得了胃癌，上个月刚做手术……他看完榕谷村鬼谷的照片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想回国……可身体不允许。”
“这……”这事儿倒真的很出乎我们的意料，他老人家为什么反应那么强烈？仅仅是想念故乡也不至于这样啊，那……可我们俩都不知道怎么说好，相视了一眼就低下头，还是决定不随意猜测，等沈总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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