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再亮起来，是导师发来的消息。
林清也还是点开了，率先跳出来的是几张截图。
有微博上的，还有一些其他年轻人比较喜欢玩的一些社交媒体，都是林清也刚才卸载的那些，没想到以这种方式传到了她面前。
【绝了，这个林清也怎么这么不要脸？明知道人家是有妇之夫，还勾引人家。】
【都不是勾引人家了，是直接下药，这边强烈建议顾时晏直接报警，男孩子在外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听说她之前是在会所里上班的，能是什么好人？沈挽意还真是可怜，居然被这样的女人爬到头上去。】
【她好像是A大的，这样的人也能进A大了？】
【@A大研究生院，这就是你们培养出来的栋梁之才？天天用这种下作手段破坏人家的家庭？】
还有更难听的，林清也的眼睛选择性屏蔽了。
最后导师发过来了一条消息，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你跟你师兄什么时候领的证？我们都不知道？”
林清也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
几天没说话，也没组织过语言，林清也好一会才斟酌好了措辞，给导师回消息过去。
【去年领的证了，不那么光彩，所以没跟老师说。】
没想到导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清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你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和你师兄解决，马上就是要毕业的节骨眼了，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情，你毕业都不好毕业。”
导师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徒弟，哪怕是除了这么大的篓子，第一件事还是想着帮林清也解决问题。
林清也揉了揉眼睛，眼眶里干干的，眼泪似乎早就已经干涸了。
“没什么难处，对不起啊老师……我给您添麻烦了。”
“先不说这个，林清也，”导师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几年我是看着你成长的，你是什么人我还是了解一点的。这样，我先联系你师兄，让你师兄先把这些负面新闻撤了。”
“……”
不顾林清也的劝阻，导师拿出自己的另一个手机，当机立断给顾时晏拨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这个臭小子……”导师又拨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最近他那里的事情估计也挺多的，等晚上我再给他打个电话。”
“老师……”林清也心里一暖，但还是守口如瓶，“没事，您不用打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什么真心话不真心话的！你这孩子是不是傻？！现在你还没毕业，毕业证能不能发，都是不确定的事！”导师顿了顿，隐瞒了校领导已经开始给自己施压的内情，“总之这件事情越早平息越好，对你对学校，都有好处。顾时晏的电话是打不通了，我联系联系咱们学校新闻传播学院的老师，看看能不能找人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老师……”
“你好好写论文，经过这么件事，你的论文审核标准肯定会更严！现在别说优秀论文了，弄不好鸡蛋里挑骨头，不让你毕业也是有可能的。”
导师强势打断了林清也接下来的话，把电话挂了。
留下林清也望着聊天界面上和导师五分钟的通话记录发呆。
像是干涸裂口的土地上汇入了一股清泉，慢慢的渗入皴裂的大地，将那些裂口一点一点缝合在一起。
林清也放下了手机，抹了把脸，终于在三天时间里第一次按开了酒店房间里的照明灯。
去卫生间拆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准备洗漱一下，趁着刚刚被治愈的有些斗志的时间好好把自己的文章再充实充实。
劣质的牙膏充斥在口腔里的味道并不舒服，但的确提神。
林清也在浅蓝白的浴室灯光下，打量着镜子里那个面容憔悴的自己。
是个有些陌生的模样。
陌生到林清也忍不住伸出手去确认。
触到冰凉的那一刻，扔在床上的手机开始疯狂叫嚣。
林清也漱了口，随手抽出两张纸巾擦干净嘴角的白沫，捞起手机一看，是小姑姑打过来的。
倒是稀客。
“清也，”接了电话却不是小姑姑的声音，而是表姐的，“你在干嘛呢？”
林清也答：“看书。”
“你旁边有别人吗？”
“……”
“我舅和我舅妈不在你身边吧？”
“不在。”
“哦哦，是这样，”表姐笑了两声，有些讨好地对林清也解释，“我和你姐夫准备要个孩子，要在市中心买个房子。但是你也知道，市中心的房子房价贵，都好几十万一平……”
“嗯。”
“……但是我和你姐夫的工资，虽然说都还不错，但是在市中心买房子还是有点困难。”
“嗯。”
表姐没想到林清也油盐不进，干脆把话挑明了，“……所以想着问问看你那里有没有闲钱，可以借给我们周转一下。”
“没有，”林清也拒绝得比她还干脆，甚至引用了前几天在餐桌上大人们的话，“我只不过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没什么钱。”
“……”那头的人静了静，干笑两下，“那你有没有网上的贷款额度？我和你姐夫的账号都被限制消费了，网上也贷不出来什么钱。你帮我们用你的账号贷一下，以后每个月我和你姐夫把钱还你。”
林清也默了默，半晌还是一句，“没有。”
林清也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她和这个表姐，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表姐的家庭条件比她好很多，从小吃的穿的用的，多的是林清也没见过的。
甚至表姐小时候穿的那些品牌衣服，已经是研究生的林清也，依然舍不得给自己买。
这样环境里长大的表姐，对于生活品质的追求已经不是“生”，而是“活”了。
可林清也依然停留在“生”的阶段。
不过这也没什么，林清也不太在乎吃穿用度，能吃饱穿暖，还有书念，林清也就觉得现在挺好的。
对于这个表姐，她羡慕过，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让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过上这样不愁吃穿的日子——就像曹金莲、林超群和老太太在她身上寄予的期望一样。
直到她两年前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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