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渊凝视着下面的‘百姓’，许久未说话。
一旁的陈至压低声音道，“王爷，观众人肤色，不似贫苦之人。”
城墙下的这群人虽未表明来意，但是从他们破衣烂衫以及喊着‘贤王’来看，无非是为了粮食。
先前陈至自己经历过忍饥挨饿，自然知道真正吃不上饭的贫苦人是何模样。
哪怕是他这个书生，为了活下来也得上山挖树根、摘野菜，晒的皮肤黝黑。
可是下头的数千百姓，几乎个个细皮嫩肉，越是靠后，甚至还有些肥胖之人。
沈墨渊也留意到了这点，想想也知道是赵德文使出来的诡计。
用贤王这个名号捧杀自己，还真是太天真了些。
他对着严文吩咐道，“去几袋大米到城楼上来。”
严文有些不解，“王爷，他们是来骗粮的，不能纵容，否则就是个无底洞啊。”
沈墨渊勾唇一笑，“照我吩咐去办即可。”
严文轻声叹了一口气，带着几个兵士去办差。
沈墨渊又对着赤影吩咐道，“你带人去装五百袋沙土，分别捆绑在马车上。记住，袋子从外面看起来要像大米。”
赤影比严文还要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装了给谁看？
难不成要用沙土糊弄城墙外的百姓？
即便看着像也没用啊，他们肯定会上来摸，打开吃的。
要是传出去，沈墨渊用沙土假装大米，岂不是被天下百姓唾骂。
陈至似乎明白了，但又不是完全明白。
沈墨渊的谋断确实十分高明，他这个谋士甘拜下风。
过了一炷香功夫，严文先回来了，十多袋大米整齐的堆码在城墙上。
沈墨渊抽出他身上大刀，将一个麻袋划开，手中捧起一把白花花的大米，“诸位，你们且先回去，拿上家中麻袋、瓢盆，去刺史府门口排队。”
“本王已经着人运了五百袋粮食给赵刺史，他承诺会分发给大伙。”
“若是去的迟，没准就被人分完了。”
城楼下的这群人虽然是赵德文找来的托，但是绝大多数家中确实余粮不多。
既然沈墨渊要给刺史大人送粮食，他们见者有份，定然可以分一杯羹。
这般想着，大家做鸟兽散，朝着青州城而去。
恰巧此刻，赤影的运粮车队来了。
沈墨渊吩咐道，“每车装一袋真粮食，运到青州刺史府，沿途撒些大米，给方才这群人看看，车上就是粮食。”
陈至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看向沈墨渊的眼神多了几分敬意。
赵德文让百姓求粮这一招进退两难，要么损失粮食，要么损失名节。
现在好了，经过沈墨渊拆招，球踢到赵德文那里。
……
刺史衙门。
看门的府兵看到一辆辆马车停在门口，不明所以。
赤影亲自出马，“这是赵大人筹来的粮食，要求堆放在衙门里。”
府兵也听闻过此事，便没有阻拦。
赤影招呼手下人，三下五除二把东西都搬了进去，随后跑的无影无踪。
一炷香功夫以后，赵德文和幕僚从后堂出来，看到堆的跟小山一样的麻袋。
他还没来得及问，衙门口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紧接着，看门的府兵跑进来禀报，“大人，门口聚集了数千百姓，说是等你派发粮食。”
赵德文眉头蹙起，“派发粮食？不是让他们去凉州城找沈墨渊讨要了吗？”
真是奇了怪了，这群百姓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他厉声喝道，“轰出去，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转眼看到那些麻袋，赵德文又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什么？”
府兵支支吾吾的开口，“这些不是大人筹集来的粮食吗？”
幕僚已经发现事情不对，他眼珠子转动几下，慌张的说道，“大人，咱们被沈墨渊算计了。”
他快步走到麻袋跟前，先是用手捏了一下，继而问府兵借了一把短刃划破。
沙土从麻布袋中流淌而出，现场诸位都傻了眼。
“好你个沈墨渊，竟然这般阴毒？”赵德文气的牙痒痒，“去，将这些东西抬到大门口给百姓们看看。”
……
衙门口，百姓们奔走相告，不多时，大半个青州城的人都来了。
沈墨渊安排了几个自己人在里面搅事情。
“赵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
“赵大人心系黎民百姓，是我等再生父母。”
……
赵德文和幕僚对于这话格外熟悉。
这不就是早上让那群百姓对沈墨渊说的嘛。
赵德文肺都气炸了，““滚滚滚，本王无粮，本官无粮。”
“这些沙土你们乐意要就都拿了去。”
百姓们在路上可都是亲眼见到马车上有粮食洒落。
想不到赵德文竟然偷梁换柱，将粮食换成了沙土。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赵大人无粮，赵大人无粮。
传着传着就成了赵大人无良。
赵德文对着手下命令道，“用乱棍将这些刁民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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