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被质问得一愣，旋即委屈和愤怒一同涌上心头。
他费尽千辛万苦，顶着违背了上下仙界规则的压力，从北荒守境人手里拼死拼活地将皓玄救回来。
想尽办法把他带回黑莲教后，让医官用最好的灵药救治疗养，也算是把皓玄从生死一线中拉了回来。
哪怕他那半边胳膊无法再生也没什么办法续回来，但是他至少保证了他哥下半辈子还能继续修炼，不至于当个废人！
可是今日按照皓玄这个意思，他这都是欠他的？
夜玄一下脸色也涨红了起来，两道眉毛一立，有了几分凶相。
娘亲还叮嘱他，好好劝劝他哥。
这还劝什么，人家从头至尾都觉得，这是黑莲教欠他的！
夜玄想着皓玄现在身上还有伤，隐忍着怒火道，“哥，当年是你自己决定要离开黑莲教，离开中州的，我也不是没劝过你。
留在黑莲教哪怕娘亲说的是，不然你继承衣钵，可是你我兄弟二人从小就感情甚笃没有嫌隙，日后无论是你还是我接管这个黑莲教，都肯定不会让对方难做吃亏。
但是你当时无论谁说的都听不进去，去意已决，我们便也没有再勉强。
以娘亲的性格，她要是真的想留下你，难道你真的能离开黑莲教这莲花山一步吗？”
皓玄被夜玄反问得一愣。
但是很快原本只是怨怼着的情绪，变得更加愤怒！
是啊，要是黄珊真的是心疼他，想留下他，把他一直保护在自己的视线当中羽翼之下，
难道当年真的会就这么放任他离开？
夜玄至少有一句话说对了，要不是黄珊默认了允许他离开，他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莲花山的。
突然想明白了这个关窍，皓玄感到心口中一阵绞痛，双眼因充血而变得通红。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个被他称作“娘亲”的人一早算计好的！
黄珊当年就是用这种手段逼他离开黑莲教，好为日后自己这个弟弟夜玄接手黑莲教扫清障碍！
“那又如何，你们不就是等着我自己走吗？
你看看她当年做的那些事，处处维护你，处处打压我，为的不就是让我忍无可忍之后自己提出离开！
黄珊她就是个沽名钓誉之人，不想背负上逼迫自己亲子离开的骂名，才行此下作手段！
夜玄，她就是想逼走我，让我为你让路！你如今要什么有什么，这些东西都不过是以牺牲我为代价，你才能得到的！
你有什么脸来我面前对我说这些，让我知恩图报？你要真是知恩图报，现在就应该在我面前跪下，感谢我让给你的这一切！”
说罢皓玄自顾自癫狂地笑了起来。
黄珊要不是亲自毁了他这个长子，夜玄作为次子哪里有他的出头之日？
好啊，好啊，原来他这个长子的作用，就是为次子让路的！
“你！皓玄！你真的是不可理喻！”
夜玄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张脸黑如锅底，跟钢丝一样的胡须都被气得在微微颤动。
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跟皓玄好好说什么，要为身体着想，为长远着想，不要去找楚澜复仇这些话了。
或许他和娘亲都做错了，当日他去救了皓玄，破了他那一次的生死劫，可是如今看来，皓玄这个癫狂的状态，迟早还要出事儿。
如今他明白了，哪怕那日形成生死劫的局面被破，实际上生死劫依旧还在，只不过被推迟了而已。
甚至可能日后生死劫的局面和后果，会比那日的更加惨烈。
娘亲说的对，与天争，就要受天罚！
要是真的躲不过、改不了，那也是皓玄的命数。
娘亲和他已经忤逆过天道，救过皓玄一次，没有办法次次都为了他与天作对。
夜玄也觉得有些心凉。
幼时那个处处照顾他，会安慰因为练功不认真被娘亲责罚了他的皓玄，
好像从离开黑莲教，离开中州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冷眼打量着眼前状态疯魔，又嚎又笑的皓玄道，
“我今天来只有一件事儿，原本娘亲是想让我再劝劝你，放下找那什么楚澜复仇之事。
你看看自从你那在下仙界收的徒弟来了告诉你楚澜到了中州之后，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些时日来的休养与努力尽皆白费！
如果你还想在修真一途中走得更长远些，就得做出选择，有舍有得！
这不仅是我的盼望，也是娘亲的意思。
我看你那个徒弟也不是个什么善茬，明知道你灵力不稳还专门告诉你最能扎痛你的事情！简直包藏祸心！
不过我也言尽于此，到底要不要去找楚澜报仇，你自行定夺吧。
兄长，别怪弟弟我多嘴，再提醒你一句。
哪怕你离开黑莲教多年，想必你也记得我们黑莲教的规矩，不插手个人恩怨。
你要是歇了那报仇的心思，日后在黑莲教里好好休养好好修炼，无论是养伤或者是增进功力的灵草灵药，只要黑莲教有的，日后你只管用便是。
要是你执迷不悟，非要去与人斗个鱼死网破，那日后无论你是成是败，是否又被重伤，在你将自己那些事儿收拾干净之前，都与我们黑莲教无关了。
要是你真死在楚澜剑下，弟弟我或许也会去为你报仇的，只是现在，你的恩怨，黑莲教无人会帮你。”
夜玄说完一甩袖子，正眼都没瞧一下皓玄，直接推门就离开了。
皓玄听完夜玄一番话，怔愣了片刻，旋即再次大笑出声！
那笑声在他院子外伺候着他平日里起居服药的小厮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长老每次没少往这里送好医官，那珍贵的灵药也跟流水似的送过来，这怎么一点儿疗效都没有呢？
小厮缩了缩身子，环抱起自己的胳膊，悄悄退走了。
皓玄在房间里，把桌子上的茶壶茶碗都扫到了地上，书案方几上的笔墨砚台和花盆等都无一幸免。
好哇！他们，竟然都不帮他了？！
夜玄专门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他，想报仇就自己去，黑莲教是不会提供任何帮助的！
他还没有开始做什么，他弟弟和他娘亲，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自己摘出去，置身事外了？
这就是他们说的，一直照顾他的态度？！
皓玄觉得心口中的一阵闷痛。
“噗——”
一口鲜血洒在了夜玄转身离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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