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就紧挨着雷克也靠着墙躺了下来，他仰望着那盏地下牢里的白炽灯，忍住自己的哽咽，用自己的疲惫而坚定的声音说到：“不，雷克前辈，光明和黑暗永远都是相伴相随的，有光明地地方就会有阴影，但如果光明多于黑暗就是我们欣欣向荣的白天，如果黑暗多于光明，那就是我们该去沉睡的黑夜。”
“我们崇尚正义与光明，就要朝着正义与光明的方向去努力，就像我们迎着每一天的一缕朝阳早起，开始一天的征程；我们讨厌邪恶与黑暗，我们就尽可能地去战胜它或者避免它，就像我们发明了电灯能够照亮黑暗，就像我们会选择在夜晚鼾声四起的沉睡。”
余生看了一眼地上现在已经起了鼾声的郑前飞。
“雷克前辈，我们之前已经探讨过，在这个世界永远做不到完美，就像您所研究的冰冻技术，即便它再接近绝对零度，它也永远达不到绝对零度。”
“而且即便我们能达到绝对零度，那也可能不是我们想象中能让我们的生命在时间中静止，带领我们穿越千秋万代达到未来的温度；而可能只是吸收万物的恐怖黑洞。”
“而黑洞也总有被物质填满的一天，它也并不完美。”
雷克抬头看了看那盏白炽灯，灯光太刺眼，让他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冷哼了几声，闭着眼睛说到：“一个想要代表人类未来科技的未来之城却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沙漠地下，用自己制造的一些光亮，来模仿自然界里的太阳，就以为这里和外面的世界的白天，都是一样的光明。”
“说什么等到未来之城的研究项目60%成功的时候，就将这座地下的城市开到地面上去，成为真正的未来之城。”
“想想那个时候，一座城市从千米之深的地下缓缓钻出土面，就像雨后破土而出的一个蘑菇，或者一个春笋。那时候，全世界所有电视台、网络新闻都会直播这场伟绩，世界所有人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其他的事情，会像看外星人一样，通过电视，通过手机，甚至会通过脑电波语言，将目光聚集在这里。”
“他们为我们欢呼，他们为我们骄傲，他们会听到我们每一个未来城市民的名字，而我们则站在这座城里的所有可以站的更高的地方，热泪盈眶地向着整个世界挥手。”
“甚至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受到各大电视台的专访邀请，让我们可以去向这个世界说一说，我们这群科学家，在未来之城的这个大家庭里，这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过的是如果的单调与孤独。”
“而你无论说过什么样的话，都会被世人奉为名言警句一样编辑成传奇的小说去歌颂，只因为你在未来之城中为人类的科技文明作出过贡献。”
“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和外来之城西上壁上那八个科技巨人一样令人敬仰的人。”
“想一想，我们还真是伟大而美妙啊！”
“而‘60%’这个待这群昔日里门门都满分的学霸科学家眼里只是个及格线的数字，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失败，一次又一次的项目终止中渐行渐远。”
“人啊，总是喜欢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活着。”
“一群想要代表着全人类，去拯救地球的科学家，其实都只是活在地下的蚂蚁，呵呵呵，还真是一种天大的嘲讽啊。”
雷克始终是闭着眼睛冷笑着说着。
他的身体已经非常疲惫，看来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酷刑。
他虽然不承认自己杀人的罪行，但却“毫不吝啬”地说着绝望的话。
余生能够理解一个在外面世界正在准备接手诺贝尔奖杯的科学少年，在外面正在开始一展宏图的时候，被忽悠到这里来，整日靠一些电热毯改的抗寒服整日在冰窖子中研究人体冰冻，十年都一无所获，是这样的一种绝望。
余生缓缓开口说到：“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照看我，而我就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看那些住在地下的蚂蚁。”
“我小时候也并不是说什么扫地恐伤蝼蚁命的慈悲善人，有时候，我也会以杀死他们为乐，用水淹、用火烤、用打火机上的电子电，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他们。”
“他们很弱小，用手轻轻一捻，它们就会变成和尘土一样的碎末，丢掉自己的性命。一杯简简单单的开水，就能让整个蚂蚁窝的蚂蚁‘全城覆灭’。”
“但他们总是杀不干净，只要是他们温度适宜的季节，只要我走到院子中低下头，我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他们即便这么弱小，还是会在第一缕阳光照过它们的蚁穴口的时候，它们的工兵蚁还是会勇敢地走出蚁穴，面对一天的凶险，寻觅自己的食物。”
“而且，他们没有科技，他们仅凭自己的力气，能够用嘴巴叼起比自己重400倍的食物。”
“如果这是放在我们人类身上，一个人能够举起一辆吉普车，那一定是超人。”
“还有，他们同样像我们一样渴望天空，它们当然制造不出飞机，但他们可以生出双翼变为飞蚁。”
“他们很弱小，很弱小，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的、只争朝夕的、顽强着活着。”
“我们甚至早在有恐龙的时代就存在，他们被我们人类度过的岁月都要长久。”
“而我们人类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只争朝夕地活着呢？”
雷克一直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他时快时慢的呼吸，表明他正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
余生见他不说话，就继续自己说着。
“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是当一个生物学家，去当一个好的生物学家，一个不仅仅会杀戮，还会拯救的生物学家。”
“就是我们家院子里的那些蚂蚁，给予了我这样的梦想。”
“雷克前辈，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千叶辉，她是来自日本广岛的人她们那里曾经变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芜，但她们还是在那里建起了新的家园。”
“她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就会爬上山顶，看着新一天的太阳升起来，然后看到那些早起的工人，已经在开始建设这个城市。”
“理想总会随着我们只争朝夕努力而越来越近，如果理想离我们渐行渐远，那只是我们不够努力。”
雷克冷笑了一声说到：“没关系，只争朝夕也罢，慵惰懒散也罢，这一切都会在一个月后变得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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