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余生对自己时候信神的质问，阿德·雷克的眼皮抖动了一下，随即他闭上眼睛，像是在忍受着内心之中极大的痛楚。
良久之后，雷克才缓缓说到：“以前在外面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女孩，一个非常善良美丽的女孩，她叫娜丽雅莎，她曾经拉着我的手在一个圣诞夜的前夜走进过教堂，所有的人在教堂里都安静而肃穆，她就像我刚刚一样，将自己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肩，虔诚地做着祈祷。”
“我问她，‘你在祈祷什么’？”
“她说，‘我在为你祈祷，希望神能保佑你平安快乐，学业有成。’”雷克细着自己嗓子学着一个端庄女生说话的样子。
“我当时笑着对她说，‘我是个科学家，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明，我们能够平安快乐是因为我们注意身体，过马路会看车，和周围的朋友分享快乐；我如果能够学业有成，那也一定离不开我个人的努力，我敢保证这个神明没有一点关系。’”
“她十分严肃地看着我说，‘你敢发誓你从来不相信神明吗？’”
“我不假思索地举起发誓的手势说到，‘当然，我以科学家名义发誓，我绝对不会相信神明。’”
“她当时大笑起来，捂着肚子笑到不行。”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笑我，我还以为是自己的脸上沾了什么可笑的东西。‘你在笑什么？不相信神明有什么可笑的？作为科学家，我们应该做一个坚实的唯物主义者，木头能燃烧是因为其中的碳元素在高温下发生氧化反应；汽车能行驶那是因为燃烧汽油时候产生了动力；飞机能够飞上天空因为空气有压强，压强差可以形成一种力量。你看这些都不是什么神迹，而是我们人类自己的智慧和努力。’”
“他听到我的解释，反而笑得越来越厉害，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才对我说，‘我见到一个说自己从来不信神的科学家，刚刚在对我发誓。’”
余生现在疲惫的脑子也已经变得开始有些迟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雷克口中这位疑似雷克恋人的娜丽雅莎，所说的雷克可笑之处是什么意思。
余生皱着眉头看着雷克，虽然他一直都闭着眼睛，陷入在自己的回忆中，根本看不见余生现在疑惑地脸。
雷克哽咽了一下，流泪像是决堤的洪水，冲破他紧闭的眼缝留了出来，他开始在哽咽中继续叙述他和娜丽雅莎的故事。
“是的，娜丽雅莎说的没有错，一个说自己从来不信神的科学家，刚刚在对我发誓。既然我不相信谁，我又再像谁发誓？”
“这仿佛是个天大笑话。”
“可每当我做实验的时候，我心中都在想‘愿上帝保佑，这场实验能够成功’；每当我递交一份论文的时候，我也会心里祈祷自己能够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
“每当我在清晨睁开双眼，匆匆地洗漱完毕，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吃过早餐，然后出门，坐在行驶在那个繁华城市的公交车上，我都在祈祷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可，越努力越幸运，幸运不是女神给的，而是自己努力得到的。”余生忍不住插话说到。
“对，当时我也是这样的想的，所以我一直都非常努力，非常努力。”雷克攥紧了拳头。
“为了能够拿到奖学金，在别的同学都在穿着光鲜艳丽的衣服在月色美满的夜晚参加舞会的时候，我仍然会选择读书到深夜。”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冰冻实验早日获得成功，我可以每天看到凌晨五点的洛杉矶。”
“我以为这个世界的幸运会像物质和能量守恒一样的规律，付出足够努力，能够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价值，就能够拥有更多幸运。”
“但我觉得自己并没有拥有更多，我反而失去了我很多最宝贵的东西。”
“就在那天晚上，一个圣诞夜前夕的夜晚，一个用来祈福的蜡烛，点燃了木质的屋子，那时候我看着从窗子里冒出的滚滚浓烟，我真不希望世界上会有火这种东西。”
“娜丽雅莎，善良美丽的娜丽雅莎并没有得到任何神明的眷顾，她原本粉里透红的水润肌肤，都化为了漆黑丑陋的焦炭。”
“晚上的时候，我们还在光明地路灯下吻别，早上的时候，她就没了。”
“她信封神明，神明却什么都没有留给她，连死后躯体的美丽都没有留下。”
雷克仰着头靠在墙上，泪水就在他闭着的眼睛里不停地顺着脸颊的两侧往下流。
余生现在终于知道相貌在西方审美中十分英朗，性格也算是十分活泼的雷克到现在三十多岁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的原因。
原来他心里的那个位置，早已经住进了曾经的人。
“这就您研究冰冻技术原因？”余生轻生问到。
雷克点点头表示承认，他说到：“我不希望再有人那样的死去，就算死，也应该保留这生命原有的样子。”
“可是，您不应该信封神明啊？甚至应该痛恨神明才是。”余生问出了此刻自己最疑惑地那个点。
“从那以后到来到未来之城的时间之后很多年，我都是一个绝对性的唯物主义科学家，我厌恶那些信封神明的人，所以我才会选择到未来之城这个信封科学的地方来。”
“我以为这里的人都不会信仰神明，他们都是科学坚守者。”
“但并不是对吗？”余生知道SS级的杜卡奥夫就是个神明的信徒，他说自己还有神学的朋友。
“哼!”雷克冷哼了一声，说明余生说的没有错。
雷克继续说到：“这里只是将给信封神明改为‘超维心理学’这个附有科技感的外衣，他们一样会有教堂，可以聚众祈祷。”
“可您后来怎么就又信神了呢？”余生问到。
雷克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嘴唇在那里颤动了良久，才用细不可闻的颤抖说到说：“因……因为这个世界真得有神。”
因为雷克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阿云根本没有给余生做翻译。
“什么？”余生支着耳朵，满脸疑惑，表示自己没有听清。
雷克摇着头说到：“没关系，再过一个月，一切都没有意义。”
“为什么？”余生不是到雷克绕了半天又把话题绕回到了原点。
“因为我们终究都会成为神明。”雷克的瞳孔都有些放大，整个人都显得很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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